十一月蝉

一个自顾自讲故事的人

不太会聊天

【贺红】原色 chapter 4.2


可以不用改变立场和信仰,还能安逸的彼此相爱,是个人生理想。



Chapter 4.2

 

【贺天】

 

2017对我们并不友好,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到开年的喜庆气氛过去,就开始用尽全力的向我们证明,他比2016残忍多了。

一件事接着一件事,与我有关的,与我无关的,会伤害到我的,会伤害到我身边人的,全都马不停蹄的冲我杀了过来。

可能长大的一个好处就是,越来越临危不乱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没在怕的。

得益于这份心态,当我哥一反常态的把我叫到他公司时,我一点都没担心,只是知道会有要事发生,仅此而已。

 

“这周五晚上,我们要和蛇立的公司谈个项目,老地方吃饭。”

“好的。”这种事情有必要把我叫来面谈么?

“你也一起来。”

“嗯,我会准备好。”

“对方点名,要见莫关山。”

 

好了,这就是他把我叫来的目的。

 

“没必要,这种场合还不需要他出面。”我答道,保持刚才的姿势,甚至语气都保持平缓。

“人家说了,老同学,想见见。”

“他也太不识差场合了,想见同学什么时候不行。”

“人家就想见,你不顺着?”

 

哥侧着脸,略带嘲讽的盯着我。

我知道,他一直都对我不太满意,从我的私生活到我的工作成绩,没一处能入他眼。

他很强大,我承认这点,但他强大所建立的根基,我永远都学不来。

那是一种无动于衷的,恰到好处的冷漠。

 

“哥,这明摆着是想给咱下点什么。”

“那能怎么办?咱求人家办事,他下什么咱不都得兜着?”

 

蛇立是个精明且残忍的人,他比我接触这个圈子要早很多,高中那会儿我还在为一场期末考试点灯熬夜的时候,他已经跟着父母出入各种场合,一点都没浪费身为蛇家独苗的优势。相比之下我就差了太远,留学回来才开始着手做生意,家里大事都由哥哥独当一面,跟蛇立,完全不在一个层次。

但是身份不在一个层次,不等于智商不在,他想干什么我太清楚了。

 

蛇立家的生意是餐饮,目前也是响当当的牌子,但他家能崛起的一个重要条件是,莫家倒了。换句话说,莫家要是还在,轮不到姓蛇的出头。从高中开始,蛇立就变着法儿找关山的茬,给他添乱,跟他打架,芝麻大的事能叫蛇立拉帮结伙上纲上线的开场批斗会。

这是人类基因里自带的报复心。

 

“我不会让关山去。”

“嗯?为什么?”

哥终于正过身子,用带着怒意的眼神看着我,他不是那种容易发脾气的人,即使发脾气也大都是为了配合某个人,或者达到某个目的,而即兴发挥的戏码,他知道用什么方式摆什么架子能震慑对方,尤其是对我,屡试不爽。

 

“蛇立本来就很记仇,现在关山回来了,他自然不会放过他。”

“所以呢?你要维护他?”

“当然。”

 

哥眯起眼睛,那样子让他看起来像什么静候猎物的野兽。

 

“你太软弱了,”他开口,语气里是懒洋洋的不屑,“长这么大一点进步都没有,小时候就是,为了救一条落水狗把自己弄伤还要连累别人。”

“那你要看着他死吗?”

 

他再一次成功激怒了我,他总能精准的找到那些能让我瞬间爆发的底线,然后照着那个地方狠狠踹上一脚。

 

“他不值得你救,对,你哪有这么好心,但是他才不用你管,有我在轮不到你管。”

哥的表情从冷漠,慢慢转变成一个微笑。

“你笑什么?”

他摇摇头:“不论怎么样,他必须赴约,到时候,让我看看你怎么维护他。”

 

“然后你就会意识到,你什么都维护不了。”

 

 

他说得对。

正是因为在潜意识里相信着“他说得对”,而更加的愤怒,对自己,对哥哥,对蛇立,对每一个将矛头指向我们的人。

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,但可以有效的把一个人逼疯,至于疯子能做出来什么,谁都不知道。

 

 

所以周五的的晚上,我怀着荆轲刺秦的壮烈心情来到了酒店。

 

蛇立到的不早,几乎是踩着时间进门,进来只是面带得体的微笑,解释自己工作很忙,险些迟到。

一切都进行的顺理成章,我,我哥,关山,蛇立,还有我们两家公司的几个高管,人不算少,推杯换盏,聊些无关痒痛的闲话,互相捧几句,拿捏着度量在口风上进退,倒也没看出来蛇立想难为谁。

 

关山很安静,他没办法不安静,这个场合不是为他准备的,他低头吃菜,时不时跟着笑笑,站起来举杯祝酒,这就够了。

 

酒过三巡菜过五味,蛇立放下筷子,撑起下巴。

“莫先生青年才俊,我很欣赏。”

“不敢当,”关山笑笑,“承蒙抬爱。”

“贺先生,”蛇立眼神一转,目光径直看向我,“我可以向您兄长的公司投入他所希望的,要求只有一个。”

“您请讲。”

“您给莫先生写封介绍信,来我这里。”

 

话一说出来,包间里一片寂静,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,即使是那几个深谙世故的老油条高管,这会儿也绷不住了,毫不掩饰脸上的惊愕。

至于关山,他捏筷子的指尖发白,嘴唇抿起来,好像不这么做的,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就要从嘴里冲出去。

 

公开挖人,以我哥的利益向要挟,把我扔进夹缝里。

何况关山的位置,虽说不像财务总监或者大股东,掌握公司命脉,但也不是闹着玩的,随随便便就要挖走,还这么嚣张,放在哪,都不是个规矩。

 

“不好意思,”我先开口道,“您这个要求,我很难满足。”

“哈哈哈,想想也是,莫先生在贺先生眼里很有分量啊,就是上百亿上千亿的投资,都换不来这人。”

 

蛇立低下头,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,没人猜得透他想干什么,只能安静看着他,看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酒杯里所剩不多的红酒,轻轻转着杯子,灯光照上去,那点红酒就像血似的,再配上蛇立那一头白色长发,气氛诡谲压抑。

我大概是喝了太多酒,开始不怎么清醒,仿佛看见了什么嗜血的恶魔坐在我对面,晃着手里的杯子,嘴角挂着大开杀戒前昂扬的笑容。

 

“既然,莫先生不能来我的公司,那陪我喝两杯,总可以吧?”他抬起头,直视着关山,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类似蛇蝎的阴险。

关山安静的看着他,然后笑了。

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
 

透明的液体倒进酒杯里,我的心跳开始加快

也许该庆幸蛇立没选红酒,关山不擅长喝酒,尤其是红酒。

 

“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蛇立举起杯,笑得十分真诚。

关山昂起头,平静的把那杯酒咽下去,脸上挂着浅笑。

 

“第二杯呢,祝我们友谊长存。”

关山依然笑着,举起杯。

我欲起身,替关山挡下,反正友谊长存这个话,跟我说也没差。

关山一把按住我肩膀,他没看我,目不斜视的盯着蛇立,笑容里已经带了掩饰不住的不悦。

“好。”他答应着,再次一饮而尽。

 

“不错,莫先生果然是我欣赏的类型。”

 

这要是高中多好,我一拳就揍上去了。

 

蛇立示意服务生给他们满上。

关山的笑容终于凝在了脸上。

 

“蛇先生,”他开口,嗓音已经开始沙哑,“我不能再喝了。”

“不会吧?这才哪到哪呢?”蛇立必以为然的说,“酒逢知己千杯少啊。”

“哈,您说的是。”关山陪着笑,眉头紧锁,盯着酒杯犯难。

 

“蛇先生,您看要不这样,关山呢确实不能喝,我替他陪您可以吧?”

我端起关山的酒杯,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俯视蛇立。

“哎呀,我还是第一次见,董事长给手下人挡酒的。”蛇立跟着站起,他收起虚伪,眉眼间蕴着恶意。

 

够了,蛇立,你无非是想收拾关山,顺便让我难堪,当着我哥的面,当着我这一众高管的面,把我往死里整,没关系,你随意,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,我接着。

 

“贺天,”我哥沉默半晌,现在终于开口,“坐下。”

“我这要敬酒呢,坐下干什么。”我语气轻快的说道,故作随和的笑。

“坐下。”

“蛇先生,这杯我敬您。”

“你给我坐下!”

 

一声大吼,好像大家都跟着打了个激灵。

而我打定主意不听他的。

 

“贺先生,别因为一杯酒就伤了和气啊。”蛇立拿捏着强调,意味深长的看着我。

“蛇先生也别因为一杯酒难为别人。”

“哈,”他笑了,有些意外于我的直言,“那好吧,今天就这样了。”他整了整衣领,招招手,示意他的人跟他一起走。

 

这个时候,我哥反倒没站起来,他拳头攥得死死地,目光却很平静,蛇立从他身边走过去,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 

“投资的事我会按部就班的做,”走到门口,蛇立停下来,转身看着我哥说道,“你不用太为难。”

 

“至于你,”他看向我,甩了下垂在眼前的长发,笑得一脸放肆“幸亏还有你哥哥,不然贺老先生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,要被你毁掉的。”

 

他转头离开,视线从我身上滑过去,眼角溢出的嘲讽刀一样刺过来。

 

关山像电量耗尽的机器,眼神迷迷蒙蒙的盯着餐盘,几个高管看着我,满面愁容,我哥保持着刚才的姿势,攥紧拳头,青筋暴起。

 

“你可以去死,”哥开口,平缓的嗓音丝帛一样柔软且细致入微,勒紧我的心脏,“但不要连累别人。”

 

无力感就是在这种时候涌上来的,他说的很对,是我太蠢了,就算在这里答应蛇立的要求又能怎样,过后有的是机会和手段把这件事平息,我干嘛非得在这个敏感的场合挑衅蛇立呢,把他激怒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。

 

我慢慢坐下来,关山抬起头看我,他喝得眼睛发红,醉意让他看起来很乖,眼神干净如少年,整个人都柔和着,仿佛是向来与世无争,也不谙世事。

 

“对不起,”他开口,嗓音沙哑,带点委屈的,“对不起我搞砸了。”

 

我看着他的眼睛。

所有人都看着我们。

 

我想到了见一说过的那些话。

 

“不怪你。”我说道,摸摸他的头,让他靠在我肩膀上。

 

我的鱼在海里。

现在我要跟着他跳海了。

 

 

 

TBC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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